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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壹Lab:记录数字媒介之日常,反思科技与人文精神
01Lab: Archiving digital lives, reconceptualizing sci-tech and the humanities
國立臺灣大學資訊工程學系暨研究所特聘教授,國立臺灣大學數位人文研究中心、出版中心主任。
本期刊名为《数位典藏与数位人文》,由台湾数位人文学会出版,是一本探讨数位科技与人文研究相互关连性的专业期刊。本刊创立的宗旨在于促进数位典藏与数位人文相关研究学者的讨论和交流,并以成为引领数位人文研究的国际期刊作为期许。
2010年3月我在中研院的一个国际会议里用“从数位典藏到数位人文”为题做了一个演讲,从那时起到2012年2月的两年间我也用同样的题目在一些学校里给过类似的演讲,虽然每次演讲内容多多少少都有些修改,但主题都是在呼吁台湾的学界应该从熟悉的数位典藏框架里迈入数位人文的世界。在台湾,一般人对“数位典藏”这个名词应该不陌生,不少本刊的读者也应都曾经参与其中。国科会(今之科技部)的数位典藏国家型科技计画更是台湾几个大型的国家型计画之中唯一与人文研究相关的。这个计画自2002年启动,于2012年底结束,产出非常丰富的数位化成果,并在这十余年的计画基础上,持续交由各执行机构以不同的方式继续运作。[1]我那时所呼吁的,就是学界应该及早开始慎重的思考这些珍贵且丰沛的数位典藏产出的使用问题。在这里我们说的使用并不是科技部念念不忘的文化产业的创意加值,而是如何将这些文化内容运用在人文研究的提升上。
运用数位资源从事人文研究并不是一个新的观念,研究者早就知道要从资料库中检索自己研究所需,正如王泰升所言,资料库与研究者的关系,便有如“你是我的眼”一般,为研究者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2]然而,在台湾透过数位典藏国家型科技计画以及其他研究与典藏机构的数位化工作,在收集资料上往往是针对某一方面的资料做全面性的大量收集,然后透过数位化的手段打造数位典藏资料库,供给研究者使用。但在全面性收集资料的过程中,其实并不具备任何的问题意识,而这却是人文研究最重要的一部分。加上资料库并不是为个别研究议题而设计的,所以检索出来的东西往往比研究者期待的还多很多;而传统档案检索系统所强调的高求全率反而使得检索成果掺杂太多的杂讯,使研究者无法掌握真正需要的资料,甚至从资料的匮乏转为对巨量资料的无法驾驭,使传统细致型的人文研究方法无法承担这么多的讯息。
一位人文研究者在运用文本进行研究时,大致会经历提出问题、收集资料与整理,对资料进行组织分析及呈现,然后在此基础上进行诠释及转化为研究成果等过程。
从建立问题意识开始,研究者对特定议题进行了解或提出自己的假设,然后在这个问题意识之下收集资料,寻找相关的书籍与文献,并阅读前人的研究成果。取得资料后,研究者再依据个别需要进行初步的“整理”,例如:在资料上标记出相关的重要名词、画下重点,并写下简短的标注、分类与评论等。接下来则回应问题意识开始“组织”资料,把相关的资料分门别类放在一起,以便于使用。阅读资料后,对前阶段所整理出的重点,进行“脉络分析”,找出与问题意识的种种关连性,并绘制统计表、地图、 树状图等“视觉化呈现“图表来整理与分析。之后,研究者再基于问题意识以及资料分析与呈现的结果进行诠释并产出研究成果(如图1)。这样的流程并不是单线的,而是近乎一个研究的循环,透过分析观察可能需要修改原来的问题意识,在诠释的过程中逐渐深化问题意识而产出好的成果。[3]
图1 人文研究的历程[4]
数位图书馆(或数位典藏)对人文研究行为流程提出一种不一样的策略,有鉴于数位化观念与方法的兴起,数位图书馆避开了特定的问题意识这一环节,而直接针对特定的史料(可能是特定类别也可能是某种档案或素材)做大量而全面的捜集,然后透过数位化的手段提供研究者使用。这样做的目的是希望透过群体的力量与数位化,同时满足不同研究问题对同类史料可能的需求。这种做法无疑对研究者收集资料上创造了前所未有的便利,以前需要上穷碧落下黄泉才能找到的资料,现在通过数个简单的检索词就能一网打尽。换句话说,数位图书馆在某种程度上,透过数位化和所建置的资料库检索系统,显著的加强了研究者资料收集、整理和取用的便利性。
但是数位典藏虽然缩短了研究者与研究对象之间的距离,却可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问题:研究者从数位图书馆中检索到无穷无尽的资料,但这些资料许多可能是和研究者心里的特定研究议题无关的,而如何去除大量不相关的杂讯或者从资料中看出脉络就变成了一个难题。在这里数位人文提供了一个可能的解决方法。除了提供资料外,数位人文一个重要的目的是希望透过资讯工具来协助人文研究者进行研究历程中的“脉络分析”与“视觉化呈现“的需求,并跨领域的结合资讯技术与人文研究,建置符合档案特性,以及研究者需求的数位人文工具。譬如透过数位工具的分析让研究者可以鸟瞰式的观察文本(或检索成果),提供一个可以操作与解释文件脉络的环境,让文本的多重脉络得以基于研究者的问题意识以及判断来呈现类别、时间、频率、相关性,以及地理位置等资讯,并透过这些观察筛选出与本身研究议题相关的文件、创造自己论述所需的脉络,并在分析与观察的过程中修正或产生新的问题意识,诠释个人的研究成果(如图2 )。因此,数位人文是将数位工具从资讯提供者的角色,进一步成为资料分析和观察的伙伴;换而言之,就是从“你是我的眼”,进一步变成“你是我的手”。
图2 数位人文协作下的人文研究进程[5]
如何为人文研究提供更多对资料的探勘、分析与视觉化呈现的工具与能力,乃至提供一个人文学者和资讯学者,以及人与资料间互动的机制,即是当前“数位人文”所面临的挑战。所以,从数位典藏跨越到数位人文,不但意味着资讯技术与人文研究互动思维的提升,同时也反映出人文研究方法的更新,这也正是本期刊之所以命名为《数位典藏与数位人文》的原因。
本期刊征集的论文可分为三大类别,彼此之间亦相互关连,分别是:“研究”、“观点”,以及“工具”。研究类论文主要提供数位人文研究学者将其藉由数位工具所获致的研究成果予以分享,藉由研究成果的提出,更加坚实数位人文研究的方向与可行性;再者,有鉴于目前多数的研究成果都从数位人文自身发展的角度,去阐述数位人文该如何被界定,故而欠缺知识论的哲学视角。因此,观点类论文主要将阐述数位人文学的学术思维,在数位人文的理论基础上,提供更多思辨的园地;工具类论文将介绍新颖的数位人文工具、资料库、研究平台等数位资源开发的成果,以及这些工具可提供的研究方向。而这些数位人文研究资源的开发,又将成为研究者反思观点、从事更多相关研究的起点,毕竟,真正诠释问题的主导者还是每一位伏案疾书的研究者。
早在上个世纪末,由于数位技术的发展,数位人文的研究在世界各地已经成为一种新的研究趋势,无论数位人文研究机构的建立、相关议题研讨会的举办,乃至于数位人文研究类的期刊也开始发行。从这些发展看来,不少的研究者试图从理论、方法与应用等各个层面上来为数位人文寻找其研究上的优势,并希望为这个新兴的领域建立一套理论规范。本刊的创立即是对此研究浪潮的回应,期望透过本期刊所提供的场域,作为数位人文研究者发表和出版的正式管道,让数位人文研究者能够在此彼此交流,吸取新知,并分享研究成果。在数位科技与人文研究者的学术专业结合下,促使数位资源运用成为知识活化与创造的重要方法,带动数位人文研究的未来发展方向。
项洁
2017年12月于台大
[1]台湾的数位典藏计画最初名为“数位典藏国家型科技计画”(National Digital Archives Program, NDAP),由当时的国科会所支持。自 2008 年起,原本的计画与“数位学习国家型科技计画”结合,成为“数位典藏与数位学习国家型科技计画”(Taiwan e-Learning and Digital Archives Program, TELDAP)。
[2]王泰升,〈数位化历史资料库与历史研究——以明清档案、淡新档案、日治法院档案等资料库为例〉,收入项洁编,《从保存到创造:开启数位人文研究》(台北:国立台湾大学出版中心,2011 年),页33。
[3]项洁,〈档案与数位人文:数位人文视野下的档案系统〉,《国史研究通讯》,13 期(2017年12月),页 160。
[4]项洁,〈档案与数位人文:数位人文视野下的档案系统〉,页160。
[4]项洁,〈档案与数位人文:数位人文视野下的档案系统〉,页161。
感谢项洁教授授权“零壹Lab”网络首发《数位典藏与数位人文》发刊词!
主编:陈静 责编:顾佳蕙 美编:张家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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