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2003年，维拉德·麦卡蒂提出：“什么是人文计算？对于人文学来说，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但需要不断探索和提炼的问题”（p. 1233）。自2009年首届数字人文日开展以来，这一项目为学者们提供了一个年度平台，从而集体探讨数字人文的定义。该项目集合了“各类数字人文研究，并演化为学者间的一个社交媒介”（Rockwell et al.，2012）。除了每年撰写数字人文日的博客之外，与会者还会受邀回答“数字人文是什么”这一问题。所收录的定义形式丰富、内容多样，既有简练概括也有夸张的描述，既有诗意的神秘描述也有突破的惊人表达。此外，还有押韵如抒情交响曲般的文字叙述。它们将数字人文刻画成各种类型：革命的、传统的、有问题的，甚至是不存在的。

在讨论历史学科的性质时，当绍·奥卡冉（Donnchad OCorrain）表示：“不同人对研究工作有不同的解释和理解，但是没有人去汇总这些不同的意见并进行剖析。提出这些解释的历史学家因为很多原因而各不相同，这是做历史研究需要了解的前提”（Multitext，n. d）。我们认为这一论述同样适用于数字人文。本书下面呈现出精选的各类数字人文的定义，以揭示数字人文内部存在的不同甚至是矛盾的观点。本书编辑对以下定义并无区别对待，也无正确与否的暗示。

有些定义认为数字人文相较其他学科而言，与创作、修改、进行、建立、推翻、梦想﹑理论化、哲学化等内容更有关联。有些人认为，使用电脑是数字人文的必要条件；也有人认为，数字人文的研究框架可以帮助理解计算机在人文科学中的使用，并使学者重新思考传统工具和技术的使用，这是数字人文与其他学科的不同之处。对于一些人来说，数字人文是关于小规模的特定学术著述的项目；对于其他人来说，它是关于大量数据和相应的基础设施建设的人文学科。对于一些人来说，如社交媒体这样的新兴技术是数字人文的重要部分；另一些人则认为新兴技术主要是为了研究更多的传统研究对象，如文字和图像；更有些人则认为其本质不在于它的研究对象，而在于它的研究方式，例如，它所建立的跨学科和跨机构协作的研究模式以及对版权和信息共享的立场。有人认为这是传统人文学研究的未来；其他人则认为这与传统人文学没有什么不同，或者数字人文最终会被传统人文学吸收回来。有些人宁愿不去定义数字人文；而有些人则认为数字人文的定义是不断变化的。

我们在本书中按照弗雷德·吉布斯的文章《按类型分类的数字人文定义》来呈现精选的定义，从而通过不同的主题展示数字人文对不同的学者、研究者、从业者意味着什么。总之，本章通过精选和分类展示了数字人文可能的发展趋势以及纷繁各异的定义。

2009数字人文定义日

我经常说人文计算涉及三个不同的研究领域。首先，一些研究者运用计算机来研究人文学的问题。这些问题可能是他们一直研究的问题，但现在可以以更快的速度或在更大的规模上来探索，也可能是没有计算机而无法满意解决的问题。其次，一些研究者采用人文方法将计算作为对象进行研究。例子包括网络文化(cyberculture)和后人类主义( posthumanism)。第三，一些学者采用生成的方法，创建新的在线资料或工具供后续工作研究和使用。我自己的大部分工作都集中在第三方面。

——斯坦·鲁克，美国阿尔伯塔大学

数字人文有些用词不当：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数字人文从几百年来的艺术和文学学科中区分出来。正如利用数学网格计算的科学家不是“数字科学家”而是“科学家”，以数字超文本媒介出版的小说作者不是“数字小说家”而是“小说家”，那些从事艺术和文学工作、使用和生成数字材料和数字工具的学者仍然是“人文学者”。

——马修·史蒂夫·卡洛斯(Matthew Steven Carlos)，瑞士欧洲跨学科研究大学

数字人文试图将人文探索和人类经验的产物与数字技术进行有益的结合。建设和创造理论化的研究问题是具有实际性和哲学性的成就。数字人文学者很可能擅长Java编程语言，因为他们是后结构主义( post-structuralism)者；他们可能喜欢苹果手机，同时却也被《白鲸》(Moby Dick)所吸引；他们致力于一种乐观的未来主义，同时却对后世发展深表怀疑。数字人文是当今人文学科最激动人心的领域之一，不断涌现出大批有着高度兴趣的学者，其中上至科学家下至小学生。

——史蒂芬·拉姆齐，美国内布拉斯加大学林肯分校

数字人文：是指创建和保存可扩展以便文档化的数字档案，以及与物质文化相互作用的工具的工作与研究领域。

——罗伯特·惠伦(Robert Whalen)，美国北密歇根大学

我发现描述什么是数字人文最好的方法，是引用托马斯·品钦(Thomas Pynchon)所著《哭泣》(Crying)的第四十九卷：“你知道奇迹其实就是另一个世界对这个世界的入侵吗？”

——弗德里科·梅斯基尼(Federico Meschini),英国德蒙特福特大学

2010数字人文定义日

正如尼采所言，人类是“尚未确定类型的动物”，数字人文属于那些尚未确定定义的人文学科。我们还不能衡量数字语料库对学术研究未来的全面影响。我们只能猜测逐步推广的数字学术出版对未来的影响。我们尚未掌握将计算方法应用于历史、文学和戏剧研究等“传统”学科的后果。我的数字人文研究基本上是基于兴趣的尝试性工作。

——托马斯·克龙贝(Thomas Crombez)，比利时安特卫普大学

数字人文是指对传统人文数据集进行建模和记录等的工作，使其可以被人类和机器读取。

——史蒂夫·海耶斯(Steven Hayes)，澳大利亚悉尼大学

数字人文是指利用数字媒介去探索、创造、分析和解读文化产品、时事和社会生活意义的工作。

——亚历克斯·塞维尼(Alex Sevigny) ，加拿大麦克马斯特大学

我更喜欢“人文计算”这个术语，因为我认为“数字”是对计算科学部分的缩减。我对这个领域的定义是：任何将计算问题与人文方法、计算方法和人文问题相结合的项目工作；或者在结合两者的同时创造的新的学习对象。

——马修·布沙尔(Matthew Bouchard)，加拿大

我认为数字人文是一种“速效胶”，可以让不同学术背景的学者立马进行合作。

——稻叶光行(Mitsuyuki Inaba)，日本立命馆大学

对我而言，“数字人文”是“我们掌握的数字技术中的人文学部分”。我的大部分编程和写脚本的能力都不是有意识地为人文学定义新的数字范式，而是帮助“解决冗长的重复性的研究任务，从而使我的研究工作更轻松”。

——塔娜·L.安德鲁斯(Tara L. Andrews)，英国牛津大学

我认为“数字人文”是一个模糊的术语，甚至会导致领域内外相当程度上的混乱。数字人文是一个伞状总括性的术语，它涵盖了一个巨大的领域，从应用文本分析、语料库文体学、电子游戏到评论研究等更深奥和理论性的领域。

——马修·约克斯(Matthew Jockers)，美国斯坦福大学

我们没有办法将人文学从数字化基础上分离出来，就像没有办法将人文学从其以前的（仍在使用的）媒介——纸张中分离出来一样。我们使用数字技术生活、写作、阅读、学习、工作，我们也创造、传递和使用数字化的内容。

——乔昆·洛德里格(Joaquin Rodriguez)，西班牙工业组织学院(EOI)

2011数字人文定义日

我认为数字人文是一个不幸的新词，主要是因为人文学本身就是一个存在问题的术语。最大的问题是“帐篷”不够大！我参加了一系列数字人文活动，它们都与“科学在线”(Science Online)项目很类似。因此，数字人文不应仅仅把数字技术作为传统人文学的研究途径，而是应逐渐改变人文学者的研究性质。数字技术使得学者，图书馆员﹑档案管理员和策展人能够更直接地与彼此、与公众进行交流。而且，它不再是简单地彼此纸上交流，而是共同讨论并为大家创造新事物。

——特雷弗·欧文斯( Trevor Owens)，美国国会图书馆

数字人文：如果人文学者想要跟得上时代，则数字人文是必须学习和解决的一个问题。——另见：计算机；难题；数字人文。

——奥瑞莲·贝拉(Aurélien Berra)，法国巴黎西部大学

我所理解的数字人文是指数字化研究和教学工具的迭代设计和应用，以满足现代人类的现实生活需求。这可能包括学生（我将在当天开展一项数字化写作评估试点项目）或者文化利益相关者（我也将为文化利益相关者设计一个数字档案的长期项目）。

——吉姆·鲁道夫(Jim Ridolfo)，美国辛辛那提大学

不仅仅是技术人员或者传统的人文学者在做数字人文工作。数字人文应该包括任何对数字教育和人文学科有兴趣的学者。他们可能在幕后、技术屏后，或者在台前进行工作，从而可以收集和分析所有决定二十一世纪人类命运的事物间的变化关系。

——迪克·塞尔夫(Dickie Selfe)，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

借用的东西，新的东西……

——布莱德·布雷斯(Brad Brace)，日本

一个战略便利的术语。

——马修·柯辰保，美国马里兰大学

数字人文，广泛界定为对数字对象的使用和实践工作，从而创造和研究人文学领域。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是一个跨学科界限的领域，并集合了来自不同其他学科的数字人文学者。也就是说，人文科学应该逐渐接受除印刷技术之外的技术。技术同样也分不可见的、自然的，或不可避免的：有一天所有的人文学者都将研究数字产物，少数学者将专门从事印刷、书写，或口述人文学。

——香侬·科格德尔(Sharon Cogdill)，美国圣克劳德州立大学

数字人文是指：人类（而不仅仅是人文）通过现存最庞大的政治媒介进行调解的工作。一个全球化的载体（和个人助力）从学术界内外囊括人类和人文学者。

——罗伯特·朗(Robert Long)，美国俄勒冈大学

数字人文真棒！我们见证了文字与科学、文学与计算机、历史与工程等领域之间的跨学科交流。另外，还有很多新的互动工具可以让我们以新的方式（重新）发现思想！

——金·雷西(Kim Lacey)，美国韦恩州立大学

我认为数字人文，就像社交媒体一样，会随着新的方法和平台从广泛使用到无处不在而逐渐变成无形的存在。现在，数字人文界定了人文科学研究与数字工具使用的重叠领域。人文学是对文化生活的研究，而我们的文化生活将很快与数字媒体密切相关。

——艾德·芬恩(Ed Finn)，美国斯坦福大学

数字人文是指：在英语文学领域如今仍把控文学研究的前提下向媒体艺术领域的投降行为。呵呵。开玩笑。（数字人文是）文学，媒体艺术和其他派系的文学评论研究的融合，进而形成一个从历史中受益的新兴网络领域，但它却没有在教室、会议室或版权局等各种利益催生下所形成的古板固有思想。这是企图把社交媒体和传媒产品民主化纳入文学的大炮中，并进行深思熟虑的分析、学术研究和报道宣传。文学各领域间的隔绝界线变为桥梁，连接学术界、艺术界、科技界和社交媒体的内容制造者。数字人文鼓励优秀想法﹑最佳实践和创新，是一个概念性的领域。跨学科是其新的规范。数字人文是一个网络聚集的大学。虽然个别大学发展缓慢，但来自不同大学的数字人文网络化组织，可以结合起来，发展成一个在变革中蓬勃进步的教育生态系统,拥抱技术、多元化及开放性，同时受益于传统教育结构的支持。

——DC·斯彭斯利(DC Spensley)，美国圣何塞州立大学

我不敢定义！但我对数字人文的定义如何演变的历史感兴趣；我对数字人文的各种方法更感兴趣。我最感兴趣的是数字人文研究的学285术成果和解释。

——乔恩·克里斯滕森(Jon Christensen)，美国斯坦福大学，美国西部 Bill Lane 中心

2012数字人文定义日

数字人文是我非常不愿意定义的领域，因为任何定义都不可避免地会引起争议。然而，我还不曾听到质疑说我的工作不属于数字人文的。我的工作涉及计算分析斯拉夫语言学领域的数据集，并通过合作撰写学术百科去研究这一领域。

———奎因·东布罗夫斯基(Quinn Dombrowski)

现在（2012年）的数字人文相比2009年我第一次参与数字人文日来说，有了更多意义。数字人文提供了一系列工具来进行人文学问题的研究，但并不一定为这些问题提供确切的答案。相反，它主要的工作是支持并记载新式研究过程，然后传播到国内外的人文学术圈。参与数字人文也是一种精神：学者合作、创造知识、共享项目、扭转局面等。我将这一精神应用于我的研究及教学。如果我的工作算得上优秀并具有复杂难度，那是因为我受益于数字人文的工具、文化和精神。未来我的学生也会受益于此。

——凯瑟琳·D.哈里斯(Katherine D. Harris)

数字人文是走向未来人文学的第一步。

——达沃尔(Davor)

对我而言，数字人文就是用创作和著述的形式进行思考的活动。更具体地说，数字人文目前就是批判性地讨论数字化对学术实践的影响，以及如何将数字技术应用于人文学研究的工作活动。

——玛雅(Mia)

数字人文是使人头疼的领域。

——格雷姆·厄尔(Graeme Earl)

数字人文就是人文学。

——马丁·福尔摩斯(Martin Holmes)

（数字人文）就是我们做的研究。

——西蒙·马奥尼(Simon Mahony)

（数字人文是）以新一代人文学者为模范用户的跨学科工程。这一代学者更加偏向技术型学科研究和创新型应用及解决方案。他们将现代科技与热门研究相结合，研究成果卓越且更具创新性。

——莫娜·赫斯(Mona Hess)

数字人文就是（或曾是）批评性理论研究，即提出新的问题、尝试新的方法，也参与新的探讨。

——森尼尔( ssenier)

数字人文充满了不确定性！

——洛娜·理查森(Lorna Richardlson)

对我而言，数字人文区别于其他学科的是它真正的跨学科性、持续性和开放性。

——克里斯托弗·肖赫(Christof Schoch)

我支持数字人文“大帐篷”的说法，并且相信（至少在我们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在这个领域为任何数字人文学者找到研究空间。这就是说，对我个人来说，数字人文是研究人文问题的任何数字方法，或者研究数字对象的任何人文方法。

——格伦·沃西(Glen Worthey)

数字人文是推倒学术围墙的好机会。

——恩丽卡·莎尔瓦托里(Enrica Salvatori)

我做数字人文研究，但是不对其下定义。

——尼克·米尔佐夫(Nick Mirzoeff)

数字人文超越了跨学科的概念。它是一个包括学者、图书馆员﹑档案工作者、计算机科学家、平面设计师、行政人员、学生﹑教师、基金委（公共和私人）以及其他任何有兴趣推广人文数字媒体（或者数字人文研究方式）的从业者的新生生态系统领域。

——爱德华·惠特利(Edward Whitley)

我把“数字人文”定义为对“计算”的重新定位，即一个历史性的实证主义领域，以便提出和回答人文学典型的投机性问题。最近我一直在研究数字人文（似乎以人文探究为核心）和人文计算（以人文学与计算机交汇为重点对象）的区别。

———康斯坦斯·克朗普顿(Constance Crompton)

数字人文研究就是量化探索定性研究问题的领域。

——迈克尔·尤罗特(Michael Ullyot)

数字人文不仅仅是一种方法论。

——詹姆斯·欧沙利文(James O'Sullivan)

数字人文的定义：1.名词，一个专注于人文学科的科研和教学交叉领域。它涉及电子形式的信息研究、分析和综述。2.动词，以多种287方式进行思考，不一定涉及数字或电子技术。3.形容词，从量变到质变，“数字人文”研究中对大量出版物的描述。

——克雷格·塞珀(Craig Saper)

虽然我赞成贴“数字人文”标签的所有工作，但我其实并不喜欢这个词。我觉得这个词是用来界定学术界的一个政治举措，它把重点放在特定的技术和技术方法上，而不是放在研究和认识人文学及其组成学科的问题上。与在教学﹑研究和出版实践中可能对数字技术保持警惕的人一起工作，我发现暗示“数字人文”在某种程度上与一般人文学有着根本区别的行为减轻了人们对其的警惕和保守看法。我认为，应将这些技术纳入人文学研究,并对其进行持续的影响，而不是作为政治范式转变的一种方法来更好地提醒我们，无论用什么工具，学术研究仅仅是解决未知问题的一种途径。“数字”不应该仅留于字面形式，我们应该考虑将这种方法纳入所有的研究工作，而不仅仅是人文学，数字人文研究是正确且重要的，只是我一般很少用这个词定义我的研究或我所在的机构所做的研究。

——基蒙·克里米达斯(Kimon Keramidas)

参考文献

McCarty，w. (2003).“Humanities Computing”，in Encyclopedia ofLibrary and In formation Science，New York:Marcel Dekker，p.1224 -35.

Multitext project (n.d ). http:// multitext. ucc. ie.(链接失效——译者注)

Rockwell, G,Organisciak, P.,MeredithrIobay , M. , Ranaweera，K..

Ruecker ， S. and  Nyhan，J. (2012).“The Design of an International Social Media Event:A Day in the Life of the Digital Humanities”，Digital Humanities Quarterly ,6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