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拉姆齐
内布拉斯加大学林肯分校
我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说过一些有争议的话。在我看来,如果你很荣幸能让别人谈论自己说过的话,应该坐下来,让人们做出回应,而不是试图捍卫所遭到的各种指控。
但是,我担心最近在2011年 MLA年会上的言论(见本书第十三章)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这些言论没有挑衅的意思(从好的角度来说),但有点排他性。具体的言论如下:
“你必须得知道如何写代码吗?我是一位数字人文的终身教授,我的回答是肯定的。
“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数字人文的关键在于建设。………如果你什么事都不做,……你就不是数字人文学者。”
我想说这两个引语有些断章取义,而考虑到引语都是断章取义的,进行抗议似乎并不公平。但是,刚才说的这些话(我很快就发现),确实触及数字人文领域和竞相参与其中的人们的一些焦虑。我不知道是否可以减轻这种焦虑,甚至不确定想要这样做,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焦虑可能会转化为奇妙的动力。我想说的不止这些。
我很高兴能和很多不同学科的人交流数字人文。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我一直在进行这种对话。我发现很多东西能够区分历史学家、文学评论家或哲学家,在1995至2011年,他们有很多不同之处。一个深刻的共性存在于每个找到数字人文之路的人——于我而言,这是非常令人兴奋和有利的。我认为,这种共性包括从阅读和批判转向建设与创造(makin-g)。
身为人文学者,我们倾向于把地图(举一个例子来说)当作文本进行阅读;当作解释文化欲望的工具、帝国意识形态的可视化、民族国家出现的记录等,这一切非常好。实际上,我想说这是人文探究意义的根源。在数字人文领域,几乎每一个人都被教导要这样做,而且喜欢这样做。但是制作一张地图(比如使用GIS系统)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数字人文学者一再坚持认为,创造的过程产生了其他方式难以获得的深刻洞见。我在数字人文领域一直听到这样的事情。进行文本标记(markup)的人会这样说,就像开发( baild)软件、侵入(hac-k)社交网络、创建(mark-up)可视化的人那样,为了追求几十种形式的触觉反馈技术,数字人文学者被聚集在一起。对我们而言,建设是一种新的诠释学——它比采用传统的人文探究方法,然后应用于数字对象要激进得多。媒体研究﹑游戏研究、关键代码研究以及其他学科为人文科学研究带来了美妙的新事物,但是我要说(尽管会置自己于危险之中),比起从阅读到建设的激进转变,这些都不代表什么。
这部分解释了为什么我们长期遭到“理论化不足”( undertheo-rized)的指责。最讽刺的是,这是外行对内行的蓄意指责:我们讲话时没有引用他人。坦白讲,这是事实。洛克威尔明智地指出:2
数字人文理论化不足,正如任何分享知识的技能领域,是因为无法在话语中充分体现出来。木工或计算机科学的理论化建设也存在问题。新加入的研究者在努力掌握与后现代理论转向相关的巴洛克式话语体系﹐数字人文漫不经心地忽视了精彩纷呈的新媒体理论,就显得有些天真和神秘。然而,,它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应该清楚项目管理和事物知识——隐性知识生产、文化的重要性——即便这种诗歌般的本质(知识生产)本身不容易(也不该))用语言表达出来。我们应该欢迎这些理论观点,而不必担心技能性知识被后现代主义所吞没。
如今,这群敢打敢拼的技术迷已经变成了“酷小子”( coolkids) ,3存在了很久的焦虑也以新的活力重新出现:我必须掌握“某某技能”吗?
这个博客的大多数读者都知道,我是一名教师,一直致力于教其他人文学者如何编程。我这样做与他人将生命投入到莎士比亚或美国内战研究的原因完全相同::这项事业令人着迷,让灵魂得到升华。如同每个热情的爱好者——事实上,或像每位值得尊敬的老师─我倾向于说每个人都应该像我这样做。实际上,就该如此。学会写代码,既因为它很有趣,也因为它会改变你看待世界的方式。然后需要注意的是,我们可以用其他任何主题来替换句子中的“学会写代码”。
然而“建设”投下了一个更广泛的网(我认为,这个概念比上文提到的“某某技能”更合适)。所有的数字人文技术——数据挖掘、xml 编码、文本分析、GIS、Web设计、可视化、编程、工具设计、数据库设计等等——都囊括在建设的名义之下;其中只有少数需要编程。只有激进的数字人文团体的成员知道如何编码;但几乎所有人都在从事建设。有人建议用“程序素养”(procedural literacy)来代替,我喜欢这一术语。尽管如此,我认为使用这个术语的人正在试图回答这样一个问题:“我需要知道多少技术才能进行文化研究?”而不是“数字人文的独特之处是什么?”
在小组讨论中,艾伦·刘没有把自己描绘成建设者,但是我们当中拥有持久记忆力的人知道得更清楚。确实,我们确切地知道艾伦·刘进入这个领域(字面上,以及精神上)的精确时刻;他开始制作“班车的回响”(Voice of the Shuttle)的那一天(http:// vos.ucsb. edu)。他是一个涉猎很广的人,在很多领域做出了相当出色的事情(最有意义的是媒体研究)。我非常怀疑,在90年代初,如果他没有找到办法和我们这些装模作样的黑客一起兜售课程,他是否会和数字人文有任何联系。他是数字人文领域众多全能选手之一,比我们这些天赋较低的人肯定更受协会的尊敬。数字人文团体如此喜欢艾伦的一个原因是,他使我们获益匪浅。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谈论勤杂工( bricoleur),我们却能够看到他背后的艰辛。我能想到,数字人文里的每一个“大咖”的情况都是如此。
现在,在团体中,我的一些亲密朋友在读到大约五个段落前就离开了,他们厌倦了这个没完没了的元问题讨论,另一位数字人文全能选手将其称为“数字人文的牢骚”(DH whine)。他们特别厌烦“谁在数字人文领域内,谁不在”的争辩。他们是慷慨的人,更倾向于认为任何人都可以加入。我能感觉他们的痛苦,因为任何人都可以加入(老实说,“酷小子”这个比喻让我担心自己的职业)。如果我不是那么容易受到挑衅,可能已经找到一种更积极的方法。但在最后,我感到仍然有必要指出数字人文的确存在不同之处,而且把不同之处讲出来并没有什么,即使这样做实在则是以一种隐晦的方式表明,有些人确实在做数字人文,而有些人并不是。
注释:
1.本文最初于2011年1月11日发表在http: //stephenramsay.us/text/2011/01/11/on-building.html.(链接失效——译者注)
2.http: // www. philosophi.ca/ pmwiki. php/Main/InclusionInTheDigitalhumanities.
3.https://chronicle. com/blogs/brainstorm/pannapacker-at-mla-digital-humanities-triumphant/309 15.(链接失效——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