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安·奈恩、梅丽莎·特拉斯
英国伦敦大学学院
爱德华·凡浩特
比利时皇家荷兰语言文学研究院英国伦敦大学学院
你在寻找一个假期礼物送给学术界的朋友吗？他们或许会喜欢这本《数字人文导读》。1
关于如何定义数字人文的问题,已经存在着许多讨论与研究，但对于那些刚刚接触这门学科的新人来说，从哪里开始入手呢？本书旨在收集以“数字人文”的定义为对象的历史,结合近期讨论，以教学为目的呈现该领域在历史发展中的各个方面，指出既存的各种不同意见，鼓励读者通过阅读数字人文的实践和研究从而来领悟“数字人文”的定义。
为什么要定义一个学术领域？一方面来讲，定义具有显而易见的实用性和功能性：数字人文学者必须具备能够向教职研究者、学生、大学管理层、基金单位以及广大公众阐明和描述其所做的研究的能力。
当然,我们不应该单从这个现实的角度去看待这一工作。从另一方面看,数字人文已经和正在被定义的方式可以揭示我们作为一个群体所具有的意识形态。定义本身也可以揭示我们在不断建立融合数字人文研究从业者群体时所具有的群体身份，我们是如何看待自己与其他学科的关系，以及整个数字人文社群内部存在的各种内在张力。总之，越来越多的定义数字人文的文献可以让我们通过重要的动态视角来分析该学科的形成过程。这本书为读者呈现出精选内容，通过对世界各地相关课程的教学大纲进行分析，列出了数字人文课程中最受欢迎的项目2。当然，由于一些艰难但必要的编订选择以及一些版权和许可问题，有些重点资料不能以全文形式出现在本书中。因此，除了本书的核心内容之外，,我们还列出了一些建议阅读的文献列表：希望以此能帮助任何读过本书的数字人文学生、学者、从业者加深对“如何定义数字人文”这一问题的全方位理解。
确定数字人文学科的研究目标和范围似乎是这个领域许多人探讨的核心问题。本书将介绍如下的各个相关方面（有些部分以阅读列表形式出现）和相关主题。为方便起见，“数字人文”这一术语将在整本书中指代这一学科，尽管在之后的章节中会加以阐明（特别如本书第六章所述）在2005年之前还有许多其他术语被用来指代这一领域。
命名和边界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我们现在称之为“数字人文”的领域也有过很多其他名称:“人文计算”（humanities computing）、“人文信息学”（humanist information）、“文学与语言学计算”（ literary and linguisticcomputing）以及“人文数字资源学”（digital resources in the human-ities）等。近些年，它主要被称为“数字人文”，尽管在欧洲大陆的文献中偶尔会发现其他词汇的使用，例如“电子人文学”(eHumanities)(示例见纽若斯等人2009 年的出版物，但这些词汇的使用并不普遍)。马修·G柯辰保指出:“数字人文作为一个术语迅速且显著的兴起，可以追溯到一些非常具体的历史事件。”(Kirschenbaum，2010,p.2)柯辰保所说的“具体的历史事件”是指:2005年，布莱克维尔出版社以“数字人文”作为书名，出版了具有影响力的《数字人文指南》一书;2005年底，新联盟，即数字人文组织联盟( the Alliance of Digital Humanities Or-ganization,ADHO)成立时选择“数字人文”作为其联盟名称。该联盟由计算和人文协会( Association for Computers in the Humanities)与文学与语言学计算协会(Association for Literary and LinguisticComputing，ALIC)合并而成；以及2006 年，美国国家人文基金会(National Endownment for the Humunities，NEH)以“数字人文”为命名的项目的启动(Kirschenbaum，2010，p.3)。尽管自《计算机与人文》(Computers and the Humanities，CHum)于1966年首次出版以来，数字人文就拥有了自己的学科期刊，但显然“数字人文”一词兴起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学者们通过自称为“数字人文学者”而获得的身份认同感。这个明显的重要优势突出地反映在维拉德·麦卡蒂关于编写数字人文领域综合性书目的困难的相关讨论中。在讨论1986年至1994年在《文学与语言学计算》(Literary and Linguistic Com puting Journal,LLC)上发表的文献时,他注意到截至1994年：
识别并收集全部的数字人文出版物变得困难且不切实际:因为其中太多的文献发表在不同的学科领域、不同性质和不同语言的出版物上。把计算技术使用在更古老的学科上意味着越来越多的先前研究被广泛提及﹐其中提到的很多文章和书籍的标题可能与主题并没有任何相关性﹐所以很难被发现。( MdCarty，2003a，p.1226)
数字人文这个术语的使用日益增长,看起来确实在巩固数字人文学者群体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然而，斯文森(2009)，昂斯沃斯(2010)，特拉斯(2011)和洛克威尔(2011)等人指出了学者群体内部存在的包容与排斥的问题,而加林娜(Galina，2011)和派瑞娜(Priana，2011)也从南美洲的角度探讨了学者群体国际化的程度。根据洛克威尔的说法,“数字人文现在处于一个学科进化中的关键点，这个关键点需要我们反思、鼓励和包容。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批判性地回顾历史和反思我们之前关于排斥与包容的讨论，以免下一代的需求被忽视”(Rock-well，2011)。
数字人文，是与不是
根据1966 年的《计算机与人文》(数字人文领域的第一本期刊)的前言，在那时，数字人文与传统人文学并无不同：
我们尽可能广泛地定义人文学。我们的研究兴趣可以包括所有时代和国家的文学、音乐、视觉艺术、民间传说、非数学方面的语言学，以及强调人文的各个阶段的社会科学。例如，考古学家关注美术的历史、社会学家研究文化的非物质层面、语言学家分析诗歌等，我们都可以将其包括在人文学内。而且我们会鼓励以上研究活动应用计算机技术，并向这些研究学习。(Prospect，1966,p.1)
1980年至2000年间出版的一些著作着重于从教学目的出发定义这一领域。例如,1996年到2000年间，一个欧洲大学联盟发起了名为“高级人文计算”( Advanced Computing in the Humanities，ACO *HUM的大型项目。该项目出版的书籍探讨了如何做好数字人文教学，从而潜在探索了数字人文在那时的意义和学科地位：
计算机技术在人文学科研究方法的发展中起到了媒介作用。这种技术往往比使用纸笔的传统研究方法更加强大,例如,计算语言学的解析技巧、音乐表达时间的演算、形式文体学中探索性统计的使用、艺术史中的视觉搜索以及历史研究的数据挖掘等等。尽管科学进步首先是因为采用了更先进的研究方法,而不仅仅是因为使用了更高效的计算机，但是新生的先进方法非常地依赖于计算机的验证和有效使用。换一种说法,如果要做两个文本的比较研究，我们可以用传统纸笔的方法来做，但是如果你打算比较50种不同文本，那就需要合理利用计算机研究方法了。( de Smedt etal.,1999，chapter 1)
特拉斯(2006,p.230-1)从教学的角度对相关文献进行了全面的综述。传统人文学科与数字人文的内在关联性是一个被持续讨论的主题。一方面,许多学者强调数字人文促进了人文学研究的方式方法，或者至少让人们重新认识了人文学原有的研究问题。卡茨(Katz,2005,p. 108)写道：“对于人文学者来说,整理和搜索大量信息的能力最为重要。”"特克尔(Turkel指出了人文学科中的研究思想和研究行为之间那种看似古老的区别其实并不像有些学者所想的那样过时：
我们不能仅仅因为研究思想和研究行为之间一直长期存在着根深蒂固的区别,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一个好的现象。在过去的不同时期﹐很多人文学者们都有深入参与思想和行为的建设,例如:阿基米德、巴努·穆萨三兄弟、达芬奇、沃康松、月光社、包豪斯、W.格雷·沃尔特、戈登·穆玛等等。在不同历史时期和不同的地区都可以轻易地列出多位相关贡献者的名单。( Turkel,2008，par.5)
近来穆勒等人( Moulin et al ,2011)发现，虽然与大众认知有所不同，但是确实是人文学的相关研究为我们带来了最早的研究基础设施(p. 3)。
设置数字人文与其他学科间的界限、定义数字人文是什么、不是什么,也受到学术界内外的很多关注。例如，2002年昂斯沃斯指出，仅仅通过在人文学研究中使用计算机这一表象并不能说明该研究就一定可以归类于数字人文研究：
你可以用计算机做很多的事情，其中有一部分可以称为“人文计算”，即计算机被用作工具帮助人文数据的建模、理解和学习研究。而这一活动与其他形式的计算机使用完全不同，例如将其作为类似打字机、电话机、留声机或者其他任何功能性的使用。(Unsworth，2002)
提托·奥兰迪(Tito Orlandi，2002)和科恩纳德·德·斯迈特(Koenraad de Smedt ，2002)选择了令人回味的类比对这个观点进行回应：
望远镜是在1608年被发明的，最初被用来服务于战争。伽利略偶然间得到了一个望远镜，稍做改进之后，用它进行观测并推翻了当时关于太阳系的普遍观点。尽管望远镜本身在当时是一项宏伟的新技术，但直到伽利略用它来创造新的知识之前，它并不是一个科学工具。(de Smedt，2002，p. 99)
奥兰迪(2002)在不否认计算机从根本上在改变着人文学科的潜力的同时，认为“在人们使用计算技术之前，人文学的一部分已经是‘计算出来的’了”。维拉德·麦卡蒂是数字人文学领域最多产的学者之一，他指出:“我将计算机作为我们最有力的投机工具之一，因为它能够强力推动我们所有人重新思考我们原来所熟知且依赖的知识。”(2009；see also McCarty, 1998、1999、 2002a、2002b、2003a、2003b、2004、2006and 2008；McCarty and kirschenbaum，2003a；and MCcarty and Short，2002）
自从2009 年威廉·潘纳帕克(William Pannapacker)在《高等教育纪事报》(Chronicle of Higher Education)中将“数字人文”描述为“接下来的重大事件”之后,许多文章、博客,包括《帝国坠落》(Doen fall)的恶搞视频3也都相继出版和讨论了数字人文的定义和范畴。
拉斐尔·阿尔瓦拉多(Rafael Alvarado,2011)认为,数字人文这个词是“一个社会范畴，而不是一个本体论范畴”。那时一个广泛讨论的主题就是人们是否必须要会编程才能成为数字人文学者。在讨论的最后,史蒂芬·拉姆齐表明：“如果你没有产出任何成果，你就不是……一个数字人文学者。”(Ramsay，2011a，详见本书之后章节所载录的他的博客文章)另一方面,马克·桑普尔(Marc Sample，2011)却认为“数字人文不是基于建设，而是基于分享”。此外，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是数字人文理论的不充足，其中刘(Liu,2011)和洛克威尔(Rockwell，2011)等人已探讨过。
回答“什么是数字人文”这个问题仍然是许多学者们学术争论的话题来源。除了前面讨论的博客帖子和文章之外，过去三年来,这个问题也成了“数字人文研究生活日”项目探讨的一部分，该项目在开展当天汇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数字人文学者4。吉布斯(Gibbs,2011)发表了一篇博客文章，提出了一个有用的定义分类，并且揭示了当时许多不同的定义方式。事实上，不仅提出全面准确的定义是不可能的，而且考虑到最近领域内外学者们所出版或即将出版的一系列工作研究成果(e. g. Crawford，2009；Deegan and Sutherland，2009 ; Green-grass and Hughes，2008;Schreibman and Siemens，2008;Schreibman et al.，2004；Siemens and Moorman，2006；Sutherland，1997；进一步阅读详见本书)，界定数字人文学科边界的工作也是徒劳无益的，并且还从一定程度上制约了新领域的发展推进。特拉斯(2006,p.242)曾经提出过这个领域的定义是否是必要的这一问题，并且表明定义的“缺席”可能会在决定研究方向和职业发展途径时为研究员和从业者提供更大的自由度。这一观点在辛克莱和古格拉斯在阿尔伯塔大学建立人文计算硕士课程的案例中似乎是成立的。在设计该硕士课程的前提下，他们选择先不讨论人文计算是什么,而是讨论“我们想要人文计算成为什么?”(2002，p. 168)。麦卡蒂认为数字人文的自我认同在出版物中最为突出,并评论道：“人文计算是什么？对人文学来说，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而是需要不断探索和提炼的问题。”(2003 a,p.1233)
正是出于这一点,我们希望出版本书《数字人文导读》(DefiningDigital Humanities :A Reader)。通过精选各种期刊和博客文章(其中许多文章相互关联、作者相互回应),我们可以将数字人文学科的核心必读内容囊括在一本书中，从而为初学人士提供一套可以立刻入手学习的书籍，为从事这个领域的人提供参考，以揭示数字人文如何发展成为今天这个有着不同定义却仍没有公认唯一定义的领域。我们根据受欢迎程度、所强调的核心主题、以及各文章间的关系，精选编辑了本书各章节的内容。除了重现关键文章和博客帖子(其中一些为本书重新编辑和更新的)之外，我们还提供了编辑对每篇文章的重要性的介绍，以及大多数作者对他们自己的文章的评论。爱德华·凡浩特还撰写了一个新的章节,阐述了从“人文计算”到“数字人文”的历史转变，以及一个精选的深入阅读书单和一系列启发读者后续思考的问题列表，以辅助教学和讨论。我们将在本书的网站上继续拓展、维护和探索关于数字人文定义的相关阅读参考文献,包括各种出版形式,例如海报、图像、宣言和书籍封面。5
本书并不会提供编辑对数字人文的定义：我们的编辑重点是要突出相关的讨论内容，试图界定学科的范围。我们希望这本书对于数字人文领域的新学者和老学者来说都能有所裨益，以呈现出如何以最好的方式定义数字人文的讨论和研究。
注释
1.来自乔叟·都斯(Chaucer Doth)的推特(@LeUostreGc),2012年12月8日，http://twitter. com/LeUostreGc/ status/27750/777182613504.
2.数字人文的各类课程教学大纲已由丽莎·斯皮罗(Lisa Spino)收集并发表在http: // www. zotero. org/ groups/digital-humanities-education.
3.http://www. critical commons. org/ Members/ccManager/clips/5ccdownfall.mov/view.
4.http: //tapor.ualberta.ca /taporwiki/index. php/Day-irthe-Life-of-thc-Digital-Humanities.
5.http:// blogs. ucl.ac. uk/ definingdh and on Twitter @ Defining D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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